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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晚月有信》

骆闻舟×费渡

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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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靠着你的臂胳/流露我热爱心底说话/孕育美丽温馨爱意做梦都是你

                                             ——张学友 ·《月半弯》

  


  「00」

  

  一首歌的时长大约是五分钟,一场演唱会在四个小时左右,学会一首情歌大约需要三天,一场重感冒的治愈时间也许是一周,一张热门CD的畅销时间约为一个月;一次心动只需要很短暂的几秒钟,铭记一个人、去爱一个人,也许需要花上漫长的一生。

  

  

  

  「01」

  

  七月末尾,日光正盛。

  连绵不绝的湿沉雨水惊停,好似终于意识到自己霸占的时间太久,方才舍得匆匆离去,久违的日光便迫不及待地冒出头来,紧跟在其后。雨水后便是整日的艳阳高照,蜗居在树上的蝉也像是后知后觉夏日的来到,从早到晚孜孜不倦鸣叫着。

  夏意正盛,室外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连带着家家户户室内的空调也跟着连日运作起来,不见停歇的扇叶转动着,抽送出一阵一阵的凉意,为这恼人的夏日平添一丝宁静。

  烦闷的夏季里干活自然是少了些动力,尤其是用餐的正午过后——即便室内的空调开得再强,也无法将办公室中大部分人的困顿吹散。夏困好似悄悄地每日造访,打卡上班的准时度超过了在座的每一位。

  新上任的秘书整理好今天早上会议的所有文件后敲响了小费总办公室的门,只是小姑娘抱着大捧的文件夹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也没见里边有什么动静,她想,也许老板又睡过去了。她将自己手中的文件向上抱了抱防止滑下去,心里暗道了一声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了对不起,给自己又做了好一通心理建设,低声道了一句:“老板打扰了,我进来了。”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总裁办公室半合上的门。

  办公室里静悄悄地,只能听见寂静室内空调呼呼作响的声音。

  小费总根本不在办公室里。

  每一个给小费总打工的秘书都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没办法,谁叫他才是老板呢,就算老板今天早退了也没事。秘书认命地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到总裁的办公桌上,随后缓缓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总裁办公室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静悄悄地,纸张和文件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上,桌上的每一样东西做好了细致的分类,以方便总裁查阅。总裁办公室内的空调总是会比外面还要低上一两个度,小费总似乎格外偏爱坐在开足冷气的办公室里,即便是在办公室内汇报工作,也能听见空调机箱呼呼作响的声音;如若遇上小费总不在的时间段里,每一个来办公室交文件的秘书和员工总会贴心地将轻飘飘的纸张用重物压好,以免文件被吹得四散乱飞。

  公司内所有人都习惯了小费总的工作方式,小费总就算一个月不来上班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所有人按部就班,在早就规划下的计划内做好自己的工作。

  

  费渡其实并没有走太远,他就在公司楼下和附近转了一圈。

  鲜少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出门,他从公司出来后径直走进了楼下那家奶茶店,点了一份加冰的奶茶后便离开,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在奶茶店里多待。费渡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空旷的马路上,过往的车辆飞速而过,而行人更是少得可怜,顺着铺好的地砖一路走来,只能看到费渡一个人逆着日光被拉长的身影。

  灼热的日光垂直照射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他手上那杯加了冰的奶茶融化得很快,滴答滴答的随着他的步伐落了一路水痕。青年发尾絮着的那一小撮散落在脖颈间的碎发被汗渍打湿,紧紧地贴在已经被日光晒得通红的细嫩肌肤上。

  就连费渡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空调房不待,非要顶着烈日出来逛上一圈,他手中奶茶融化落在地面上的痕迹很快就被日光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恰好数完了一千步,走到了路口转角处。

  是一家唱片店。

  上面写着今日最后一天营业。

  

  这家唱片店开了许久了,至少在费渡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占据了这个有利的位置,商业中心区的店面寸土寸金,即便是十字路口的一家小小的唱片店租金也能开出天价。

  店长是个很有情调的人,每天都会在门面前摆上不同种类的新鲜花卉,路过的人总会第一时间被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吸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家花店,直至店长将热推的专辑海报摆出来后,人们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一家唱片店。

  尽管门面前挂上了最后一天营业的牌子,店长还是尽心尽力装饰着自己小小的店面,以往的鲜花和海报一个不少,一丝不苟地按照原来的摆放方式放在原本的位置。

  店长似乎看见了费渡,隔着那扇玻璃门向他打招呼,邀请他进来坐坐。

  他很早之前就见过费渡了,那个时候唱片店外的马路还未来得及翻新,坑坑洼洼的,下雨天就会变成一个个醒目的小水坑,而青年还是高中生,经常和那个关系要好的同学一人背着一个比自己要大上很多的书包穿过漫长的街道,从十字路口走到街道对面的学校里。

  他们偶尔也会利用放学的那一小段时间里跑到商业区中心来看看,大部分学生愿意待在奶茶店里,而费渡和他的那位好朋友却喜欢光顾这家唱片店。

  店长还记得他们攒了许久钱,在这里买下的第一张CD是什么。

  “好久不见。”店长冲走进来的青年点了点头,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那杯与他画风完全不相符合的奶茶也不由得笑了出来:“你也会喝这个?”

  费渡将奶茶放在柜台前,还带着水渍的指尖轻划过放在收银台附近的专辑,漫不经心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唱片。“兴致来了,就想尝尝这个。”费渡想了想,“不过是太甜了。”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还残留着甜得发腻的香精气息。“为什么突然不开了。”他问。

  店长耐心地将费渡弄在光滑桌面上的水痕擦拭干净,他说,不想开了就不开了,没有那么多理由。

  费渡指尖一顿,随手挑出一张专辑,似乎也没怎么仔细看究竟是谁的,没再说话。

  “最近要有演唱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歌神的。”店长没有替费渡结账,反而指了指那张室内外都挂着的巨大海报。

  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歌神演唱会的海报。

  与他第一次看演唱会的海报并无出入。

  

  

  

  「02」

  

  十七岁的费渡是什么模样呢?

  和母亲一起从那座孤零零的囚笼中搬离,新的生活里不会再出现脚步踏在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回响,没有午夜梦回时令人惊醒的梦魇,也没有费承宇。他们搬到了骆闻舟家的小区里,费渡的房间推开窗正对着对门邻居的阳台,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会从林立的高楼中翻进他的房间里,悄然将他书桌一隅照亮。

  骆闻舟偶尔也会来费渡的新家做客,大部分时间规规矩矩地敲响房门装乖上来找费渡,十几岁的少年真是天马行空的年龄,心血来潮的时候也会装酷耍帅顺着墙沿爬到费渡的窗前,敲响他常年紧闭的窗门。

  他们像所有十七八岁的普通高中生那样,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那会儿大部分的时间花在繁重的学业上,仅有的娱乐时间是放学后到天黑前的这一小段时间。

  少年的高中离商业区很近,走上十分钟穿过最近的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就能看到每时每分都异常热闹的商业区。太阳还没有完全降下,日暮里将天际彼端烧成透亮的火红,余晖洋洋洒洒落下,替上了年岁的地砖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来往人群行色匆匆,踩着下班的时间点奔波向不知道哪一个方向,经过的学生大都背着沉重的背包,三三两两趁着这短暂的时间放松片刻。

  十字路口的那家唱片店总是在异常醒目的地方挂上当月推荐的专辑海报。

  费渡熟悉的那张海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店长换下,变更成了某位歌手即将来开演唱会的消息。演唱会的海报比起上个月放着的专辑海报,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沧桑感,歌手的眉眼并不真切,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效果之后,而海报上所指的时间也跳转至年底。

  原来已经入冬了。费渡摸了摸有些长的头发,夏天之后蓄起来的那点零星碎发被他束成一个小小的马尾,在天气转凉后不甚显眼地藏在后颈处,被逐渐厚实起来的宽大校服遮挡住,就连骆闻舟最初都没有发现费渡藏起来的那一小撮碎发。

  店长很是配合地放着这位歌手的歌曲,如同若隐若现的海报一般,正在播放中的歌曲曲调缓缓,时间滴答滴答好似停住了脚步,呢喃着朦胧夜色间的景色。

  骆闻舟替费渡买好了想要的零食,端着热腾腾的纸盒靠近费渡时,瞥见了他校服下裸露出的那一小截脖颈,莹白的肤色在暮色里也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绯红,烧得晃眼。少年站在他们经常去的那家唱片店门口,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首歌还在缓缓地播放着。

  费渡整个人被即将落下去的暮色笼罩住,并不贴身的大号校服虚虚地套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也跟着缓缓流淌着的歌曲一般,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你在想什么。”骆闻舟将买来的麻辣烫递到费渡的面前,他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那张巨幅海报赫然出现在骆闻舟的眼前。

  今天似乎是这位歌手的专场,跳转到的下一首还是他的歌。

  费渡侧目,浅色的眸子在向晚的光辉下愈发透亮。“冬天来了。”他说。

  骆闻舟似乎并不能太理解费渡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意思,他从纸盒中拿出一长串完整的丸子塞进费渡的嘴里,问他是不是想要去看演唱会了。

  “你站在这张海报面前发呆有十分钟了吧。”骆闻舟投喂费渡上瘾,看着他的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鼓起脸像一只小仓鼠才肯将还剩几个丸子的竹签收回来。费渡从他去买东西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原地没见挪窝,等到骆闻舟回来了还是一样。“你是不是想去看歌神的演唱会了。”骆闻舟将竹签上最后一个丸子送进自己嘴里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费渡好不容易吞下那几个骆闻舟强行塞到他嘴里的丸子,蓦地听见骆闻舟这句话总觉得那几颗丸子还卡在喉间一般,他是完全没想到骆闻舟从哪儿得出的这个结果。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想去看演唱会了。”费渡险些笑了出来,“哪有时间啊。”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到日历一栏让骆闻舟看接下来一个月学校的安排。“很不幸,我们没有空去看演唱会,”费渡顿了顿,“况且,你上哪儿弄门票来?”

  骆闻舟豪迈地吃光最后一根串串,将竹签和纸盒的残渣都扔进身旁的垃圾桶里。少年捏住费渡因为暴露在冷空气中过凉的手指,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骆闻舟手掌心传递到费渡身上。“我要是给你弄来门票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歌神的演唱会。”

  骆闻舟说。

  费渡眨了眨眼睛:“那我拭目以待?”

  

  ——

  

  歌神演唱会的门票一向难抢,骆闻舟当天说的话,费渡只是当他在开玩笑,十几岁的少年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费渡鲜少打击骆闻舟的自信心。

  不过费渡这次还真是想岔了,骆闻舟还真为他弄来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跨年夜的当天,骆闻舟像往常一样顺着墙边的水管爬到费渡的窗前,敲响了紧闭的窗门。少年单手撑在窗台前,扬起手中的门票看着房间内的费渡。

  “走吧,我们一起去跨年。”不带任何人。

  费渡握着笔的手在光滑的草稿纸上拉出一条浅黑色的痕迹,他垂下眸看着自己不小心划出来的那条直线,半晌后抬起头,同骆闻舟说:“好,我们一起去跨年。”

  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

  骆闻舟和费渡没有告诉任何人,不约而同在入夜之后找了同一个借口从家中溜了出去,少年们约好了是两个人一起的跨年夜。

  

  那是骆闻舟和费渡第一次一起去看演唱会。

  演唱会在这座城市造势了许久,待到两人成功挤进去的时候台上人唱的那首歌已经到了末尾,紧跟着响起了下一首的前奏,这首歌的间奏二人都异常熟悉,是当时在唱片店前放着的那首歌。

  「夜已醉了/夜已醉倒了/让它安静到天晓」

  骆闻舟小心翼翼地牵着费渡的手,他掌心的温度一向很烫,与费渡掌心贴合着,生怕一不留神两人就会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走散。

  「我记得/与你一起/我心高飞/会急促跳动/说真需要你」

  歌神低声浅唱,尾音缱绻融于今晚夜色。

  台上他唱孕育美丽温馨爱意做梦都是你,台下费渡跟在骆闻舟身后,被他牢牢地牵着手,穿越人潮人海。

  骆闻舟的头发似乎比一个月前要短了些,有些硬的短发贴在他的头皮上,像是刚才长出来,他似乎又长高了些,费渡抬眼望去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少年突然想,骆闻舟的演唱会门票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那一个月的时间里,骆闻舟大部分时间和费渡待在一起,哪里来的多余时间去弄演唱会的门票。费渡垂下眸,像骆闻舟经常做得那样,捏了捏少年食指上的薄茧。“你说,你的演唱会门票从哪儿弄来的。”他问。

  骆闻舟还是第一次被费渡捏了手指,少年脚步一顿,只觉得自己被费渡捏过的地方有些发烫。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忽明忽暗的光影遮挡住了他的神色,将那点晕染开的绯色都隐藏得恰好。“穆小青女士弄来的,”骆闻舟想了想,“我跟她说你想看演唱会了她就给我了。”

  “真的吗?”费渡尾音上扬,有些不太相信骆闻舟的话。他恶作剧般的挠了挠少年的掌心,他问:“你不如告诉我实话,不然我明天就去问阿姨了。”

  被费渡触碰过的掌心隐约也跟着烧了起来,骤然升上来的温度弄得骆闻舟愈发不自在,演唱会席间闪烁的灯光将费渡的脸庞照得愈发明朗,那双浅色的眸子也像是融进了歌声里的光影中,成了点缀其间的琉璃。他想,给他妈打了一个月白工换来的演唱会门票好像也不算太亏。

  “我给穆小青女士打了一个月白工,她才答应把演唱会门票给我的。”在费渡的再三追问下,骆闻舟终于肯说出那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是怎么来的。

  虽然被自己老妈压榨了一个月对于中二期过长的骆闻舟而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是想到做这件事情是为了请费渡看他想看的演唱会,少年又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丢人了。

  他想,如果费渡能够喜欢,他这一个月也没白干。

  费渡蓦地收拢了手掌,二人十指交扣着,藏在厚重的冬装下。

  台上台下合唱说:「于今晚/让我靠着你的臂胳/流露我热爱心底说话/孕育美丽温馨爱意/做梦都是你」

  少年想,今晚梦里应当都是你。

  

  


  「03」

  

  歌神的巡演悄然来临。

  这场声势浩大的演唱会筹备了许久,费渡早先出门上班时从场地附近经过,那附近的地段都已经换上了今年巡演的海报,

  而会场的入口前早有大半的歌迷守候着,在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唱片店的店长在费渡临走前送了一张演唱会的门票给他,今晚的场次,只有一张。他记得还是高中生的费渡在看完那场演唱会后便来店里买下了一张歌神的专辑,和骆闻舟一起。

  费渡看着老板强行塞到他手中的演唱会门票,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就送我一张?难不成想要我一个人孤零零去看演唱会?”他说。

  店长像是早就料到了费渡的说法,挑眉看着他:“之前和你看演唱会的那个人我已经送了一张门票给他了。”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们应该还会一起看演唱会的吧。”

  骆闻舟不知何时出现在唱片店的门前,身后靠着那辆已经有些年头的大二八,青年的手中拿着那张一模一样的演唱会门票。

  在这一刻眼前的骆闻舟与十八岁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十八岁的骆闻舟留着比现在还要短的头发,眉眼间远没有现在凌厉,带着点未出校园的稚气;十几岁的骆闻舟会和费渡一起在放学的时候抽空在商业区闲逛,偷偷买那些家长不让吃的垃圾食品,然后踩着饭点回家;在夜深时趁着家里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去,骑着大二八载着人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只为了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放烟花……

  少年时的记忆里,再追溯认识骆闻舟以前的事情已然模糊不清,再度想起大部分时光都与少年骆闻舟有关。

  费渡的目光与门外的骆闻舟对视上,隔着一扇玻璃门,他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骆闻舟的身影。靠在大二八上的青年人扬了扬手中的演唱会门票,他说:“费渡,走了。”一起去看演唱会吧。

  就像费渡十七岁的冬天那样,还是少年的骆闻舟悄悄地爬到他的窗前叫着他的名字,炫耀着自己手中的演唱会门票,小声同费渡说一块去看演唱会。

  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的演唱会。

  费渡最终还是接受了这张门票,他礼貌地对店长告别,出门奔向骆闻舟的方向。

  那杯奶茶被费渡遗忘在唱片店的柜台上。

  

  “你不会打算骑大二八带我去看演唱会吧?”费渡从唱片店出来,打量了骆闻舟浑身上下的行头——以及他身后的那辆大二八。

  骆闻舟笑了一声,翻身跨坐到大二八上,他拍了拍后座的位置:“你懂什么,这叫情调。”

  “咱们第一次去看演唱会不也是我骑着大二八带你去的,”骆闻舟仰起头看着费渡,“你还挑起来了,再不上来可就赶不上演唱会了。”

  “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距离演唱会开始可没多久了。”费渡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随即坐上后座的位置,一如十七岁那样。

  

  ——

  

  他们又姗姗来迟,就像第一次看演唱会那样。

  十八岁的骆闻舟在跨年夜的当天怀揣着两张得之不易的演唱会门票敲响费渡的窗,邀请十七岁的费渡和他悄悄地去看演唱会,他们避开家长,穿过跨年夜繁华的市区只为去看一场演唱会。第一次去看演唱会的少年们高估了自己那辆大二八的速度,也低估了演唱会的热门程度,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场了,不愿打扰他人的少年们只好猫着腰悄悄从观看演唱会的人群中穿过。

  没想到十几年后再来看一次演唱会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他们又错过了开场,两人进场的时候演唱会的气氛已经炒起来了,他们被扑面而来的热情弄得难得不知所措,只好又像少年时那样,牵着手从众人的眼前穿过。

  费渡记得十八岁的骆闻舟,眉目青涩的少年在拿到演唱会门票的第一时间就匆匆赶来找他,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下。那时候的他们混在人群中,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紧牵着的双手被校服宽大的衣袖遮挡住,像是翘课出来看演唱会的小孩。

  台上又在唱那首歌。

  「月半弯/倚于深宵/晚风轻飘/一张俏脸泛着半点的醉意

  夜已醉了/夜已醉倒了/让它安静到天晓

  我记得/与你一起/我心高飞/会急促跳动/说真需要你」

  费渡其实有些想不起十七岁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过往时光更迭,如河般源远流长,将年少时的记忆冲向望不见边际,连同着自己少时的模样一齐顺着湍急的水流流淌至不知晓的方向。费渡仔仔细细回想来,那段漫长的少年的时光里当真只剩下骆闻舟的身影,上了年头的记忆如同泛黄的老照片一样,在脑海中晕染成斑驳重叠的影——唯独骆闻舟一人,十八岁的少年身影真切,与那些模糊的片段记忆格格不入。

  许多年前费渡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曲的时候,在十字路口的唱片店前,骆闻舟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烫,将丸子一颗一颗塞进他的嘴里;之后第一次听见这首歌live时,少年费渡跟在骆闻舟的身后,听见歌词唱与你一起,听见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响,即便在嘈杂的演唱会台下,也能清楚、热切地听见那种声响。

  「于今晚/让我靠着你的臂胳/流露我热爱心底说话/孕育美丽温馨爱意/做梦都是你」

  那时候费渡趁着月色与人潮,悄悄地勾着骆闻舟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着,问他演唱会的门票是从哪里来。

  台上人唱同一首歌,那时大家合唱说,「让我靠着你的臂胳/流露我热爱心底说话/孕育美丽温馨爱意做梦都是你」

  于是少年费渡想,今晚梦里应当都是骆闻舟。

  现在费渡想,不当只有梦里都是骆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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